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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转身,光阴就成了故事
一次回眸,岁月便成了风景
宋和,1950年生于哈尔滨。文革前初二毕业于哈尔滨三中。早年在企业工作,后从事机关宣传工作多年,喜欢文学欣赏与诵读。曾在纸媒发表过若干通讯报道等文章。现羁旅美国,陪伴女儿。
写在前面:今天是儿童节,本号推送一组童年回忆文章,致敬在特殊时期度过童年岁月的这一代人。
头上戴着一顶有箍无檐儿的白布软帽,胳膊上套着两个几乎到了肩膀头儿的白套袖,前身是一个在腰部叠起一大块,用两根布带子系在后面的白围裙。看起来,像是一个有点儿滑稽的小大人儿。
那就是我,那年,我刚刚7周岁。
本来这会儿应该在课堂上背着小手,跟老师念“bpmf,大小多少”,可谁知赶上那年报名上学的孩子太多,安静校就提了门槛儿,就差一个月没够7岁,我成了“失学儿童”。就这样走上了学龄前的“打工“路,岗位,就是帮着爷爷奶奶卖冰棍儿。
那个时候,国家搞爱国卫生运动,总有戴红胳膊箍下来检查的,不披挂齐整是要挨呲儿受罚的。
爷爷奶奶对于我还真挺放心,可能是看我太小,就只给了我一个带着提梁儿的竹编外壳的保温瓶。交给我可丁可卯已经算好了的钱,打发我去冰棍儿厂上冰棍儿。
那个冰棍儿厂爷爷领我去过一次,门脸儿不大,就在现在道里中央大街的辅街西十四道街上,一栋看起来挺洋气的大楼临街的一侧,挺好记的,旁边是一个武术馆。
我拎着保温瓶,上了门口的几级台阶,刚推开门,就听到那种后来才知道的是冷冻机工作的轰鸣声,还有那种带有冰棍儿味道的冰爽气,一下子就迎面扑来直入心脾。大人们都是提那种两边都各有一个粗的保温瓶,周围塞满了冰块儿,也有提梁的木制冰棍儿箱子,一个个排着队等着。约摸有半个钟头,才轮到了我。
那个交款取货的窗口实在太高了,我不得不翘高了小脚,几乎就是在用大脚趾撑着身子,才能刚刚露出眼睛和半个鼻子,鼻孔和嘴巴还隔在了窗台板儿下面呢。
里面的那个穿一身白,也戴着白帽子的阿姨,挺和善的,还漾起了笑意看着我,“别着急,小家伙!”
好温暖啊,这一句话,就让我原来还有点儿紧张的小心情,一下子就觉得轻松了不少。
她收了我擎着小胳膊递上去的钱,数了数,然后回身从一排大案子上把那个已经装好了冰棍儿,像木撮子差不多的小箱子交给我。我自然还是得双手高举才能接下来。
在给取货人预备的大桌子上,我拔下保温瓶的软木塞儿,把冰棍儿一根挨一根,紧紧地装了进去,不多不少一共是十五根整!然后就像是电影里的解放军拿下大碉堡那样的自豪,踌躇满志地下了大洋楼的台阶。
刚才还是冰爽逼人,这会儿却又是酷热蒸腾了。本来按原路,我应该是往中央大街走更近一些,可那天,或许是心情高兴吧,回头看了一眼,不远处尚志大街东侧的圣索菲亚教堂,刚巧,钟楼上的大钟响了,那悦耳的钟声,就像勾了我的魂儿似的,好像被教堂里的魔法给吸住了,我连一丝犹豫都没有,义无反顾地就朝尚志大街奔过去了。
心想,过了道就是道里八杂市儿,哦,现在建成了道里菜市场。背后就是喇嘛台,那时候,大人管教堂都是这么叫的。那个地方人来人往的,我这十五根冰棍儿一会儿不就能卖出去了吗!想着,还不等拎回去,就已经卖出去了,爷爷奶奶一定会夸我,“小四子,你真能干!”越想心里头就越美,估计那会儿,我的鼻涕泡一定鼓出来了!
“冰棍,新上的奶油鸡蛋大冰棍儿,五分钱一根儿!”张开嘴就是一通吆喝。几分钟后,刚有一个人朝我走过来,看起来,我要开张了,正期待着这第一个主顾,突然,耳畔传过来一声猛喝, “你谁呀!哪儿来的野孩子,跑这儿卖,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儿!”一个穿着也跟我一样,像个胖熊的大老爷们儿恶狠狠的走过来。他屁股后边又跟上来一个女的,可不是那个冰棍儿厂阿姨那么可亲了,阴阳怪气地喊,“问问他,有照吗?”
我一看,妈呀!可不好了,光棍儿不吃眼前亏!大人不都是这么说的吗,撒丫子就跑!手拎的保温瓶也跟着一起晃荡起来。
本来是阳光灿烂的好心情,一下子就像遭了一场暴雨加冰雹,彻底凉快了!可是我那个时候就已经发现,自己打小就不是那种轻易服输的秉性,有什么了不起的!碍了你坐着卖,那我就走着喊,看你还能有多长的胳膊管得着我!
“冰棍儿,新上的牛奶鸡蛋大冰棍儿!”喊得还比刚才更响了!不一会儿就真的开张了。就这么,我一边一走边喊,从八杂市儿,又经过市政府,一直走到了兆麟公园,老远儿一看,南门口和西门口都有撑着大布伞的坐商,我就避开他们远一点儿,绕着围墙走着卖。
看着保温瓶里的冰棍儿越来越少,我真是高兴坏了!可也热坏了!刚才是一股子猛劲儿顶着,还不觉得咋样,这会儿却不行了,就觉得浑身都让汗给湿透了,嘴里往外呼的都是热气,嘴唇干的都发粘了!这一渴,我的小脑袋瓜也跟着转起来,放着现成的冰棍儿不吃,这不是缺心眼儿吗?
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拔开了那个瓶口的软木塞儿,贪婪地看着里面还剩下的那几根冰棍儿,嗓子眼儿也探出了小巴掌,刚要……可就是一瞬间我却又把瓶塞儿盖上了。想着爷爷奶奶不也是整天的吆喝,却舍不得吃上一根,渴了不就是喝从家里带的凉白开吗!
上一根儿冰棍儿是四分二厘,卖一根儿是五分钱,才能挣八厘,我要是吃一根儿,得卖多少根儿才能赚回来呀!我这是怎么了,还想着自卖自吃,这点儿辛苦、诱惑都受不了,还是一个能“打工“的乖孩子吗!
一路地折腾,冰棍儿总算是脱销了,告罄了!但想不到的是,爷爷奶奶也急疯了。不但没夸我,反而是一顿地数落,“可放了你撒手账了!都急出霍乱症了!”
我把兜里的钱掏出来,奶奶数了数,弯腰拍了一下我的头,心疼地说,“你个死心眼儿的傻小子,这么热的天,自己就不能吃两根儿?”不知怎么,这话钻进了鼻子,一下子就有点儿酸起来,眼泪差点儿没出来。可是干渴还是冲淡了一切,“有水吗?奶奶,”
“有,有!”奶奶把那个天天装着白开水的瓶子拿给我,我一仰脖,咕嘟咕嘟地灌了个痛快!
爷爷奶奶那时候都已年届古稀了。虽然爸爸和伯父两个儿子每月都给了30块钱的生活费,衣食无忧,可他们就是不闲着,在经纬街上出了这个卖烟糖冰棍儿的小床子。早出晚收,也真够辛苦。
冬天,爷爷竖起一块挡风用的胶合板,阻住从中央大街方向狂吹过来的西北风。夏天又用大白布单子,四角栓绳立起竹竿儿,地面再缀上四块石头,扯起来一个遮阳大布篷。
每天出摊儿收摊儿,都是一根扁担穿起两摞玻璃匣子,来回必须得挑着横过经纬二道街。那时候,这儿还跑着通向偏脸子,纵贯安字片到安和街的“摩电车”呢!爷爷腿脚年轻时累伤了力,穿过两旁铺着的“面包石“马路,肩挑担子再迈下爬上地过摩电车道轨路基,总是咧咧巴巴的!
老话说,盛夏猴子脸,阴晴随时变。记得那一天过午,骄阳似火,马路旁边行道树上的叶子,都已经被大太阳烤的打了卷儿,老天爷可能也给热着了,不知什么时候,鼓捣来一团团乌黑揪扯的浓云,还带来了大风,爷爷眼瞅不好,决定提早收摊儿,可还是有点儿晚了!
一道像大螃蟹爪似的闪电,划过墨黑墨黑的天空,接着就是“咔嚓嚓”一个震耳欲聋的响雷。我和奶奶帮爷爷刚把两摞匣子归拢好捆好绳子,豆粒儿大小的雨点子,就让大风给拋下来了!
忽然,一个头戴大盖帽,穿着上白下蓝制服的警察跑过来,从爷爷手里抓过扁担,插进两边的绳子套,挑起挑子就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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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轩编辑、子夜审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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